经方临床疗效的制约因素及应对策略
经方以《伤寒论》与《金匮要略》的三阴三阳理论为基础,以书中所载之方为临床体系。由于卓越的临床疗效,近两千年来,历代医家均对其推崇备至,奉为临证准绳。
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,现今临床工作中,有较多因素影响了经方疗效的发挥。本文剖析经方的临床运用现状,以期为进一步提高临床疗效提供更多思考。
一、经方临床疗效的制约因素
1.对六经辨证的过度解读
六经辨证是经方理论的基石,也是经方临床的核心,从古至今,“六经实质”一直都是经方研究的焦点。六经实质是经方理论的重大课题之一,然而过度地解读与发挥,也容易使得六经理论难以在临床中发挥应有的指导作用。
《伤寒论》与《黄帝内经》的三阴三阳之名有相合之处,然《黄帝内经》本身对三阴三阳即有不同的解读与应用。细读《黄帝内经》可以看出,三阴三阳本身并不存在“实质”,而是阴阳理论的一种延伸。张仲景以三阴三阳对千变万化、错综复杂的临床疾病与证候进行了总结与归纳,而研究与运用经方,自应以张仲景之所论述为依据。若过度地以与经方无涉的理论研究三阴三阳,容易造成对六经的过度解读。
2.对方证学说的过度拔高
《伤寒论》条文中有“桂枝证”“柴胡证”等提法,如149条曰:“柴胡证不罢者,复与柴胡汤”,而317条通脉四逆汤方后注更是有“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”的提法,后人将此称为“方证相对”学说,又称“方证相应”或“方证对应”。“方说”原是古人临床效验的原始记录。然而《小品方》又曰:“夫用故方之家,唯信方说,不究药性,亦不知男女长少殊耐、所居土地温凉有早晚不同,不解气血浮沉深浅应顺四时、食饮五味以变性情。唯见方说相应,不知药物随宜,而一概投之,此为遇会得力耳,实非审的为效也。”
可见“方证相应”是经方较为初级的理论形态,过度地拔高方证相应,在临床上容易造成在辨证中重局部而忽视整体、重症状而忽视病机的误区,导致张仲景经方法度的缺失,从而影响疗效。
3.对加减合方的过多依赖
经方之加减与合方,张仲景书中已有成例。经方加减,即成为了新的方剂。经方合方后原方之法度亦发生极大变化,如桂枝汤能调和营卫,小柴胡汤可使“津液得下”,而二者合方之柴胡桂枝汤功效即为“和其荣卫,以通津液”(《伤寒论·辨发汗后病脉证并治第十七》),对荣卫和津液的调节作用上升到了新的层次。由于法度之变化,原方之剂量亦需作相应调整。
观现今临床运用经方,直接运用原方者为数不多。加减与合方,是在病机转换之时,对原方理法的一种变通与延伸,其运用之法需要对经方理法有较强的驾驭能力。临床上见症加药、以方对症,皆容易出现过多的加减与合方,忽视了经方辨证处方的精髓,对临床疗效亦会产生影响。
如有医者临床亲验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治疗多例遗精患者,加黄芪、党参,服用多剂未见寸效,遂守原方而去党参、黄芪,仅数剂而愈。还有医者使用甘草泻心汤治疗白塞病时以原方效果最佳,而加大黄、生地黄、附子等效果均无原方理想;治疗溃疡性结肠炎加柴胡、防风则效果不显,改用原方即效。纠其原因,甘草泻心汤原为温里补中、蠲化水热之方,加大黄则更败胃气、加生地黄则更助水热,加柴胡、防风更是把温里固中的方子加上了解表之功,均与原方法度大相径庭。
4.对原方剂量的处置不严
5.对经方剂型的选择僵化
经方中剂型的选择较为丰富,有汤剂、丸剂、散剂、膏剂、栓剂、灌肠剂等。相同的组方,不同的剂型,对应着不同的理法。如同样是由水蛭、虻虫、桃仁、大黄组成的方剂,张仲景名之“抵当”,根据其主治病证之轻重不同,选择汤剂或丸剂。下焦瘀热,重症者少腹硬满,其人如狂,治以汤剂;轻症者,少腹满而不硬,治以丸剂。又如同样渗利下焦水热之方,兼有表证者用五苓散,以其尽散剂发散之能;兼有阴伤者用猪苓汤,以汤剂煎煮更有滋养之功。每一剂型的选择,都有其所应发挥的功效。现今临床上不论丸、散、膏剂,多以汤剂代替,或汤剂而以中成药之丸剂、片剂代替,无形中造成了原方理法的部分缺失。